回到家里,走上榻榻米的楼梯,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我躺在软绵绵的床上,拿起文库本。
此时的我看不下去一个字,视线是停留在书本,手也在一页一页地翻,但是心思不在这里。
我感到心神不宁,坐立不安。
大脑一度发热,热能侵蚀着我的头脑,就像定时炸弹在倒计时一样,那股热能不停地升温,脑袋有一种要爆裂掉的感觉。
我忍不住了,我站起来暴躁地把书摔到地上,双手抱头痛苦。
正在做家务的母亲听到声响匆匆地跑过来,用聊天的语气向我问道。
“怎么了,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?”
“没有。”我抬起头擦干泪水,我对母亲的关心心不在焉,穿上拖鞋慢慢走下楼梯,母亲在我后面惊奇地看着我。
我的内心产生了一股厌恶感,我讨厌这个世界,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公平的事情。
我在院子坐着,看着脚边的蚂蚁正在忙碌大迁徙。
一声雷响让我从蚂蚁的世界中清醒过来,要下雨了吗?
我抬起头,天空乌云密布,就跟我这低沉的心情一样,黑暗到了极点。
我走进玄关,背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,我回头一看,风夹着成千上万只箭,势不可当地朝地面射来,大豆般的雨滴砸在屋檐上溅起水花,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,雨下得更猛了,就像天空开了一个口,水不断地从那个缺口涌入,北方刮来,我感觉到一阵寒意,马上把门关上了。
“呼。”我冷得直发抖。
突然,电话铃声响了。
我穿过长长的榻榻米走廊,拿起电话筒
“喂。”
“喂。”
我们几乎同时说话。
双方沉默了几秒。
“千秋舞?”
“天海?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?”
“这不是应该我问你的吗?”
“哈?”
“有什么事快讲吧。”
“我没有什么事呀,不是你打过来的吗?”
“明明是你打过来的啊…”
“——什么啊?”
我纳闷了,这是怎么回事?不过听到千秋舞的声音,我心中那道刀疤又裂开了,裂得更深更大了,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,也不想和她说话,我自以为是千秋舞伤害了我,其实伤害我自己的是我自己。
“嗯,如果没什么事,那我挂掉了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极小。
“嗯。”
“那再见了。”
“再见。”
电话筒里传来几声嘟嘟嘟,意味着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告一段落。
我坐在我房间的椅子上发呆,看着雨水在我的窗户上从上往下慢慢滑落。
我的眼角有点热热的,是结膜炎吗?我经常得结膜炎,因为看书总是忘了时间。
我伸出手去触摸,不是啊,是眼泪。
我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哭。
我用力地擦干泪水。
明明想止住眼泪的,结果却越擦越多。
此时,我的心像被电触到了一下。
那股酥麻感让我心中的痛达到了极点。
我像疯子一样冲到走廊,拿起电话筒,重拨回去刚才的电话号码。
心中的那条伤疤不是千秋舞开的,而是我的胆小懦弱造成的,我无法面对现实,选择让感情这般暧昧着的我,不是因为羞涩说不出口,而是享受这样模糊不清的感情,不是不爱的,而是,不够爱,我也知道,“我爱你” 不要轻易说出口,不足言爱便是对感情的亵渎。
享受这种暧昧的感情,是我逃避现实的手段。
“喂。”
“千秋舞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千秋舞,…我…”使胸口苦闷的感情,无法用语言表达。
“すきよ。(我喜欢你)”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句话。
“等我足够强大了,我会去找你,无论何时,无论何地,只要我有能力给你幸福,我一定会去找你。”
我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到了微弱的哭声,这个声音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。
“谢谢你,我愿意等你。我会在那里等你。”千秋舞的抽噎声从电话筒里传来。
我放下电话,走到窗户旁。
我战胜了自己。
我战胜了自己的胆小懦弱。
我本是孤独一人于此世上。
自从有了你,一切变得如此温暖。
两人并肩而行的足迹,我希望能这样重叠往复下去。
害怕失去你的恐惧让我变得如此胆怯。
这样的我却自暴自弃。
但是即使是软弱的我,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包容我的一切。
我知道那个电话是你打来的,你想要听我给你的道别。
无论我们相隔多远,
唯一不会变的,
是我们真实的心情。
放眼望去,阴暗灰沉的天空中间开了一道裂缝,金黄色的阳光穿过这条裂缝直射大地。
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,在我心中的空虚感就像这灰暗的天空被明亮的光线穿透,一点一点地消失了,备感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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